晚晴

像树一样自由。

捌月贰拾日

暑假快要结束了。昨天晚上梦见了挺多事情,但现在只记得梦醒之前那最后一巴掌了。母亲站在很远的地方,隔着无法触摸到我的距离,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。没有任何痛感,然后我醒了。

我忽然清醒无比,就好像梦和现实之间只有一条清晰地边界,跨出来,就醒了。我想起那天和姥姥视频,她说看到了我留的信,是叫大姨念的。我一直以来都在恐惧着这一件事情,就是姥姥无法看清楚我写的字了,必须有谁把我那些不能言说的心情念给姥姥听。不过到了现在,似乎也早有预料,不再担心什么了。无论以什么方式,能看到就好了。

东想西想,最后哭了起来,拽着新兔子的耳朵把她拖到怀里,眼罩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,眼泪水像干涸的面膜一样敷在脸上。我不知道为什么难过,或许是因为现实中母亲从来没有打过我巴掌。


昨天去查眼睛。今天早上吴爷爷打电话给母亲,我又想起和眼睛的纠缠了。若说至今都觉得不公平的事情,大概就是自己有一双糟糕的眼睛。母亲为它哭了多少次,父亲为它花了多少钱——可惜了,付出多少,从来都不能决定得到多少回报。

三年级的时候我就有400度的近视了。但我出生那个时候,手机平板都是没有的,我上幼儿园的家里,连电视也是没有的,放了学就在外面疯玩,但我还是一上小学就近视了。一年一百度,后来配了框架眼镜一年一百五十度——真是讽刺。我坐在第二排,脑袋遮住后面同学的视线。这本不该是我的位子。

我试过各种各样的疗法延缓近视。艾草热熏、调节仪器、写字姿势矫正器……反正听说过的母亲都让我去试过了。不少“病友”一批批找到了归处,慢慢度数不再飞涨了。但我不行。同学们奔波在奥数班和英语课的路上,而我在乘地铁十多站的一个小房间里戴着气味浓郁的眼罩,真奇妙。闭着眼睛,我把玩自己的手指,听别人的声音。

我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父母操心成这样。然而我还是浪费了他们的苦心。我熬夜看同人,混贴吧。我一度相信既然总是要看不见的,那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。熬到十八岁,或许一场手术就可以一劳永逸了。

后来听说有角膜塑形镜,又去试了。从徐家汇跑到瑞金又跑到龙华中路,我换了好多副镜片,好多个医生,我透过他们观察我的光线和反光镜看到自己的瞳孔,真奇妙。我做了很多眼科测试,直到我熟知大多数专业名词和数值名称。我不用去看自己的报告,因为医生会告诉你,“对不起,我们做不了”,“对不起,度数太高了”,“对不起,角膜还是有问题”。

我认识吴医生大概也有十年了。他还记得我。我多次写到他。他提醒说,不要做剧烈运动啊。真尴尬。

所以现在呢,还是多看看这个世界为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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