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晴

像树一样自由。

陆月贰拾叁日

查分,如此而已。

一个个人应付过去真是很累了,重复申明自己考得不好,是真的不好,然后祝福对方进入目标学校,如此云云。有时候不得不暂时停下告诉自己要克制语气,要温和,不能再进一步探求对方的信息,不能对他人的牢骚不耐烦,要倾听,要提供有效的安慰和陪伴。

我只告诉了T自己的确切分数。是的,她追问了两遍,仅此而已,我就不能再拒绝了。

言君考得很不错了,相对于自己而言,但我完全可以理解那种遗憾。我不必说什么。我不能说什么。我有身为loser的自知之明,也有失败的觉悟,只看理智和情绪孰胜孰败,谁更占上风罢了。

同桌距离市状元只差两分,真是太棒了。W应该过了清北裸考线,太棒了。我用两个星期的时间消化自己的预期,最终确实达到了预估差不多的分数,这才不再因落后而心生艳羡或者怨怼。大家好就好了。我本来只是想回馈一下我爱的学校而已,如若有他人可以做到,那自然再好不过。

难过是不可避免的。今天刚刚听了两节Emotion的课。明天可以专心看大书了。阴影没有过去,但也不会再捆绑我了。

和语文老师、珺珺、晶晶都聊了几句。珺珺还是很简洁地鼓励到了自己,语文老师又一句话戳中泪点。她说一直很担心我,觉得承受了太多压力,令人心疼。

最不希望成为他人担忧和心疼的对象,但却又无比期待得到长久的注视和理解。温习了命运石之门的剧场版。”即使所有人都不要你了,我也会一直看着你。“想要这样的人存在,明知道不可能,仍然为此流泪。

压力不是借口。我却希望压力能是借口。母亲和父亲怎么能这么自信这么骄傲呢?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呢?我的家人们都这样鼓励着支持着我,古月姐姐和哥哥都来问候,和雪儿通了电话,我真难过,快要窒息,我等这些都过去。今天我很好,明天会更好。这一点我深信不疑。

大家,是凭借什么来确定自己配得上这些学校呢?分数吗?还是名次呢?明明都不可能。只能说,我觉得我适合这所学校的教育方式,我喜欢它的专业课程设置,难道所有人都在把北清定为目标的时候,真的都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相信吗?

这么说,是因为我总在丈量自己和理想未来之间的距离。


只要你不表现出软弱,他们真的会一直无意识地伤害到你。那么,这是谁的错呢?是你不该软弱,还是他们不该说这么多呢?

不想听父亲那些话了。这么自信,凭什么呢?这是我的事情,他想当然地把一切看得容易,这真的可以逼死一个人啊。他以为这个分数是怎么来的呢?不是因为他的鼓励和预测,而是因为我努力得足够在糟糕的发挥下抓住剩下的东西。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,他可知道我因此难过得要死呢?我知道我不该如此苛求,但我何必始终苛求自己弄清对错、难过不已呢?


冲淋浴的时候,想起姥姥了。母亲给姥姥打电话,我听见最后她嘱咐母亲告诉我,不要挂念她,已经考得很好了。母亲后来忘了转达,不过我一定会听见,这就可以了。

为什么是这句话呢?我终于可以哭了,水很舒服,毛巾很柔软,鼻涕和眼泪流进嘴里。姥姥啊,即使哥哥考得没那么好,你还是告诉他,很好了。我想起春节时留下的信,我说,我会努力,我会努力考上北大的,我会再次创造奇迹的,我想让姥姥为我骄傲,所以,“姥姥,你一定要好好生活,注意健康。”

她说,不要挂念我,是不是意味着她读了我的信,她记得我的挂念?我能上北大了,但我还是输了。输给我自己,输给我承诺给你的成功。

L说,你要像X学学,不要太要强了。可笑!不要太要强?这么违心的话我不会重蹈覆辙了。要强就是压力,要强就会恐惧,那又怎样呢?难过又怎样?迷茫又怎样?失败又怎样?哭又怎样?我会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哭,哭完了继续要强。做好计划,一直向前,看到被一座座驿站遮挡住的终点。


承受得起代价,你才配成功,才配获得自由。我恐惧的从来不是结果,而是代价和风险。我解脱了。我还难过。阴影一直都在。不过这本就是生活的常态。我绝不会成为被逼死的人,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。


祝所有人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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